蓝鼎大厦,十七楼。
在留下陈墨冰独自一人面对那群怪鸟二十分钟后,苏澪乘坐的电梯终于晃晃悠悠的在十七楼停了下来。
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空气中的粉尘与腐臭的味道让苏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一层几乎没有对外人开放过,即使是蓝鼎大厦的员工在平日里也无法按亮十七楼的按钮,在设计上直通顶楼天台的安全通道,也仅仅到了十六楼便戛然而止。
随之而来的便是诸如“在满月之夜才会开放的十七楼”,“只有用任天堂初版FC手柄接入电梯系统,搓出AABBABAB才能开启隐藏楼层”这样的都市传说早已屡见不鲜。好在这栋大厦也已经伫立在天城市也有了数十个年头,但凡有点年头的建筑多多少少有着一点神秘面纱,自然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为什么无法到达这一层,大部分人只会把这个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而已。
然而现在这些在都市传说下所隐藏的东西,此时在苏澪面前全部展现出来。
水泥墙简单粗暴的将这个数百平米的空间分隔成数个房间,原本窗户的位置被彻底封死,硕大的排风扇已经停止了运作,寂静的空间如同一口水泥构成的棺材,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在电梯正对着的地方,数十个足有一人多高的铁笼整齐划一在墙边摆放着,藉着电梯中的灯光,能够看到铁笼上满是透着绝望的抓痕与齿印,也不知道被关在铁笼中的物件受到了怎么样的折磨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这些可怖压抑的物件并不能吓到苏澪,她清楚的知道,这就是为什么之前那个灰色西装的男人始终不愿意让其他人进入大厦搜查的原因。
“嘎吱。”
她的脚步刚迈出电梯门,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这片寂静密闭的楼层内回荡,如同被禁锢在这片绝望之地的幽灵发出的哀嚎。
虽然那支空的玻璃管已经被踩碎,但玻璃管上的“氯丙嗪”字样仍然还是顽强的保持了自己的完整。
“哈哈,真是怀念啊。”苏澪冷冷的注视着已经完全破碎的玻璃管,脸上的笑容却异常复杂,“上一次见到这种镇静剂,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电梯的大门在苏澪走出电梯后开始缓缓关闭,在昏暗的环境中,一盏写着“安全通道”的绿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尽管上面的图案早已经斑驳,但这盏老灯在似乎坚守在一扇木门的上方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向唯一的来客展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都已经被鬼车反噬成这个样子,还残存着这样的正义感吗?”
苏澪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抬起头仰望着粗糙的天花板,在这上方就是蓝鼎大厦的顶楼天台,也就是那位门徒最后的藏身之所。
她身后的电梯终于关上了大门,最后一丝能够照亮的灯光也终于彻底消失。苏澪从书本中抽出了一页单薄的纸张,毫不留情的踏过那支已经完全破碎的玻璃管,走向了唯一亮着绿光的安全通道。她在黑暗之中踩上了第一节台阶,向着顶楼的第十八层步步靠近。
数分钟之后,苏澪推开了通向十八楼天台的大门。
天台上的风雨似乎小了一些,但大风仍旧裹挟着雨水不停砸在苏澪的脚边,小巧的裙摆上已经在雨水的冲击下变得有些微微湿润。
而在不远处的“东西”,对于苏澪来说,的确也算得上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它,或者应该是叫做“她”。
这只巨鸟在风雨中缓缓张开轻薄的骨翼,发出了类似女人欢笑般的鸣叫声。她渐渐抬起自己的九个已经成为白骨的脑袋,即使在稍远的地方也可以听见骨节摩擦所发出刺耳的“嘎啦嘎啦”的声音。更为显眼的是在她第十个颈椎的地方却像是被什么斩断了,能够清晰的看到半节骨头是不是扭动着,向外渗着暗红色的液体。就在同一时间,九个脑袋几乎同时转向了苏澪,腐朽的头骨中无不闪烁金光,贪婪的注视着她面前这个小小的身影。
“第一次见面就用这种眼光打量陌生人未免有点不太礼貌。”苏澪带着不悦的口气说道,“怪鸟,我不是来找你的,让你的主人出来说话。”
鬼车鸟九个头几乎同时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声,声音低沉而沙哑:“她早就不存在了。”
“这是从你的主人那里学习到什么无聊的梗吗?太丢人了。”苏澪为了能够与高大的鬼车鸟对视,不得不努力扬起自己的脖子。
“你应该明白的,小姑娘。每一个门徒的末路都是这样,无论你付出了多少代价,从门那边带过来的一切,终将偿还。”鬼车鸟的头骨中泛着冷厉的金光。
“门徒所获得的能力通常和他的愿望息息相关。但愿望与欲望往往只有一念之差,能力的滥用和膨胀的贪婪只会导致门徒被欲望所吞噬,成为失去自我的行尸腐肉。”苏澪举起了右手,食指指向了鬼车鸟的胸骨位置,“但是这也不是你在这里肆意妄为的理由。”
“主人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我只是为了实现她的愿望。如果想讲道理,你去找我的主人便是了。”
面对这只鬼车鸟用两个头看着自己,三个头发出怪笑,四个头异口同声诡辩的样子,苏澪无奈的摇了摇头,海蓝色的眼睛中没有一丝温度:“你的意思是没得谈咯?”
“即使是周公旦作为门徒再怎么强大,现在也不过是一坯黄土,他也没有办法杀死现在的我!更何况从跨过大门的那天开始,门徒之间从来只有你死我活。”
鬼车鸟猛地煽动自己的骨翼,瞬间出现在了半空之中,随之掀起的大风带着死亡般的阴冷。在昏暗的夜色之下,九个如同星辰般的金色光点异常显眼。只见九个光点先是收缩起来,随后九个光点如同闪电一般从半空俯冲而下,而它所瞄准的,正是苏澪。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苏澪微微低头,身旁的大风卷起了她银色的长发。
“你会在意嘴边的食物的喜恶吗?”转眼间,鬼车鸟就带着千钧之势俯冲而下,九个头骨径直向苏澪而去,它们空洞的大嘴不断的开合着,发出快意的笑声。
“昔时周公居东周,厌闻此鸟憎若雠。夜呼庭氏率其属,弯弧俾逐出九州。”苏澪唇齿轻启,“区区怪鸟,数千年前就被周公旦斩去了一个脑袋,到现在还是不长记性。”
眼看苏澪就要被这些狰狞的头颅撕的粉碎,然而这些令人厌恶的鬼车鸟在苏澪前半米不到的地方停顿了下来。它像是遇上了屏障一般,停滞在半空中。在这个距离下苏澪甚至能够闻到利齿之间的腥臭的味道。
“这是什么!”鬼车鸟的叫声中透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诧异,它发现无论如何挣扎,似乎都有什么东西束缚在它的骨翼和脖颈上,如同猎人的网一般难以挣脱。
“有九个头记性还这么差?”苏澪冷哼一声,指了指它身上若隐若现的锁链状条纹,“这可是上一次抓住你的东西。”
“不可能!周公旦已经死了上千年,束神锁这种东西早就应该消失了!”鬼车鸟的九条脖颈纠缠在了一起,但它挣扎的越剧烈,便越是感到身上束缚带来的压迫感,“为什么你可以使用其他门徒的能力?!”
“知识。”苏澪拍了拍怀里的书本,“的确,就算强大的如同周公旦这样的门徒,也逃不过死亡。但知识却可以让他永生不灭。”
“当初周公旦三箭都不能伤我分毫,趁我大意的时候花了七天时间才把阵法布置好困住了我。而你从进入这里到现在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我的‘孩子们’应该早就发现你了,你怎么做到的!”雨水伴随着鬼车鸟难以置信的叫喊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拍打在鬼车鸟的每一寸骨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奏响了壮丽的乐章。
“这次我带了个不错的诱饵,时间足够充裕。现在也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蛮荒的时代了。”苏澪撇了撇嘴,“所以现在不会像上次那个没用的老头一样让你轻松的逃走了。”
她的话音刚落,鬼车鸟终于无法抵抗身上传来的重压,从半空中轰然倒在了苏澪的面前。她的骨翼在无形的锁链下开始收缩起来,头骨中骇人的金光似乎也黯淡了不少,血盆大口此时也只能徒劳的发出低吼。
“现在我再问一次,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苏澪双眼微眯,用右臂夹住书本,在左手的帮助下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颈。她平视着倒在面前的巨大头颅,嘴角划过如同刀锋般锋利的弧线。
“我最讨厌比我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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